王府郭杰非你莫属

81l2第0167期~¨月夸题研究l81{第6期节正墨研_无l金代亲王府属官研究孙红梅(渤海大学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锦州121000)摘要:金代亲王府属官名称多以唐宋辽制为参照,虽较唐宋简化,但也具有自身的特点.
金代亲王府属官,除《金史·百官志》所明确记栽的属官外,还有王府同提点、王府掾、王府教读,王府祗候郎君等.
金代亲王府属官的设置经历了一个逐步发展演变的过程,其职能由最初"傅导德义"变为"检制王家".
亲王府属官和职责的变化与金代章宗以后强化皇权、严防王爵越制的统治政策密切相关.
关键词:金代;王府属官;职责;皇权加强王府属官的设置与中国古代封爵制度相伴而生,是专门佐理亲王行政事务与日常生活的职官群体.
中国古代王府属官设置始于西汉高祖分封,初"有太傅辅王,内史治国民,中尉掌武职,丞相统众官,群卿大夫都官如汉朝".
此后历朝凡有封爵之制,必有与之相应的王府属官,虽繁简各异,但始终是各朝职官制度的一项重要内容.
各朝正史的官志部分对王府属官的记载或详或略,缺漏亦较为常见.
唐统天先生就通过石刻资料对《辽史·百官志》中只有"寥寥数目"的王府属官做了相应的考补工作.
《金史·百官志》对亲王府属官虽有明确记载,但亦有缺漏,对此目前学界并无专文论述,因此,有必要对金代亲王府属官名称进行全面考察,并透过金代不同时期王府属官设置与职责来窥探其制度的变化与皇权的互动关系.
一、《金史·百官志》所载亲王府属官补遗金熙宗皇统二年(1142)"定制,皇兄弟及子封一字王者为亲王".
④《金史·百官志》载亲王府属官有傅、府尉、本府长史、司马、文学、记室参军,大定二十年(1180),记室参军"不专除,令文学兼之".
⑤金代亲王府属官系统大体仿唐宋之制,同时对辽制也有参照,亦有自己的特点.
金代王府属官设置于何时,史无明确记载,但其针对亲王所设,因此与封爵制度密不可分.
金熙宗天眷元年(1138)"定封国制",⑥制定了大国(20个)、次国(30个)、小国(30个)的封国等第,⑦确立封爵收稿日期:2016—10—23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金代礼部研究"(17YJC770024);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金代汉制封爵研究"(17FZSO17)作者简介:孙红梅,历史学博士,渤海大学政治与历史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辽金史.
①《汉书》卷一九《百官公卿表》,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741页.
②唐统天:之(食货志>与(百官志>校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13、209页.
④《金史》卷五八《百官志四》,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340页.
⑤《金史》卷五七《百官志三》,第1301页.
⑥《金史》卷四《熙宗本纪》,第73页.
⑦(金)张啤:《大金集礼》卷九《亲王》,丛书集成初编本,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版,第1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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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82制度.
作为辅导和管理诸王的王府官属也应在此后相应设置,但上述《百官志》中的亲王府属官在熙宗时期并未见记载.
世宗时期王府属官设置逐步完备,世宗即位当年(1161)就封皇子允恭(显宗)为楚王,置官属.
①这一时期王府长史成为亲王府常设属官,如大定三年(1163)十月,"丙寅,以许王府长史移剌天佛留为高丽生日使";②大定二十五年(1185)六月,显宗崩,"世宗以豳王永成为中都留守,来护丧,遣滕王府长史再兴、御院通进阿里剌来保护金源郡王".
③记室参军、文学作为王府职官名称,这一时期也屡见于《金史》.
而品级高、地位重的傅、府尉则是在章宗即位后设置.
明昌二年(1191)二月,"丙午,初设王傅府尉官".
④明昌四年(1193)"诸王府增置司马一人".
⑤至此,《金史·百官志》中所记载的亲王府属官名称全部设置完成.
但仔细查阅《金史》等史料不难发现,有金一代亲王府属官并不限于《金史·百官志》中的六个官名,就目前所见还有王府同提点、王府掾、王府教读、王府祗候郎君四个官属名称.
王府同提点,见于金熙宗朝.
皇统三年(1143)"皇子魏王道济遥领中京,以玄素为魏王府同提点".
⑥《金史·道济传》载:"道济,皇统三年,命为中京留守,以直学士阿懒为都提点,张玄素为同提点,左右辅导之.
俄封魏王".
⑦两条史料结合分析可见,道济为中京留守时张玄素即为同提点,不久道济封魏王,张玄素则成为王府同提点.
王府掾,唐代亲王府有"掾一人,正六品上",⑧金代亲王府亦设.
南宋乾道六年(1170年,金世宗大定十年)范成大奉命使金,回朝所上《揽辔录》对金代官制有较为详细的记载,其中即明确言及"亲王府属官有长史、府掾、文学".
⑨金代有多人担任过府掾一职,如梁襄在大定年间"察廉升庆阳府推官,召为薛王府掾";@完颜安国"大定中,为常山簿,转虹县令.
会王府新建,选充虞王府掾";⑧瑶里孛迭"以军功历海滨令,迁徐王府掾".
@府掾具有佐助诸王,管理府事的职责,诸王有过错会受到相应责罚,如大定二十二年(1182)"八月,以赵王永中等四王府冒占官田,罪其各府长史府掾".
@王府教读,宋亲王府设王府教授,⑩辽诸王府有"诸王文学馆",其官有诸王教授、诸王伴读,@金代王府教读应与此相类.
金代明确记载担任王府教读的有完颜匡(完颜撒速)和仆散讹可.
完颜匡初"事豳王允成,为其府教读",大定十九年(1179),"章宗年十余岁,显宗命詹事乌林答愿"德行淳谨、才学该通者,使教章宗兄弟",乌林答愿"启显宗日:'豳王府教读完颜撒速、徐王府教读仆散讹可二人,可使教皇孙兄弟"',显宗日:"典教幼子,须用淳谨者.
"⑩章宗被立为皇太孙后,仍以完颜匡为侍读.
王府教读相当于教习诸王文化知识、解惑答疑的辅导老师,因此要德业兼备.
《金史》卷一九《世纪补》,第410页.
《金史》卷六《世宗本纪上》,第132页.
《金史》卷一九《世纪补》,第415页.
《金史》卷九《章宗本纪一》,第217页.
《金史》卷一o《章宗本纪二》,第230页.
《金史》卷八三《张玄素传》,第1868页.
《金史》卷八0《道济传》,第1798页.
《旧唐书》卷四四《职官志三》,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914页.
(宋)徐梦莘:《三朝北盟汇编》卷二四五,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丙申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760页.
《金史》卷九六《梁襄传》,第2133页.
《金史》卷九四《完颜安国传》,第2094页.
《金史》卷九四《瑶里孛迭传》,第2095页.
《金史》卷四六《食货志二》,第1048页.
《宋史》卷一六--(职官志二》,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3826页.
《辽史》卷四七《百官志三》,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795页.
《金史》卷九八《完颜匡传》,第2163页.
①②③83l2第017期~u月专题研究l83}第6期迥.
无l王府祗候郎君,唐宋王府官属中均不见记载,辽代亲王国则有"王府祗候",①金代王府祗候郎君应是亲王府属吏.
②《金史·选举志--)"右职吏杂选"载:"东宫妃护卫,十人,大定十三年,格同亲王府祗候郎君.
"③王府祗候郎君的俸禄为"钱粟八贯石,绢二匹,绵二十两",与中央吏员六部等通事、诰院令史、国史院书写等相同.
④金代王府祗候郎君亦称"王府郎君",如"大定二十八年,制以闼门祗候、笔砚承奉、奉职、妃护卫、东宫入殿小底、宗室郎君、王府郎君、省郎君,始以选试才能用之,不须体察".
⑤《金史》明确记载充任王府祗候郎君者有两人,一是扎里海,大定十八年(1178)世宗以"'扎里海自请其罪以劝事君,此亦人之所难.
'遂以扎里海充赵王府祗候郎君".
⑥一是宗室崇成,"崇成,本名仆灰,泰州司属司人,昭祖玄孙也.
大定十八年收充奉职,改东宫入殿小底,转护卫.
二十五年,章宗为原王,充本府祗候郎君.
明年,上为皇太孙,复为护卫.
上即位,授河间府判官".
⑦崇成作为昭祖玄孙,由宫中承应人东宫入殿小底,转护卫,后又充原王府祗候郎君,章宗即位后则授河间府判官.
《金史·选举志》载:金代"人仕之途尚多,而所定之时不一",王府祗候郎君作为"仕进之门户","定于世宗之时".
⑧由此可知,金代王府祗候郎君是宗室、贵族官僚子弟乃至平民出职任官的重要途径之一.
⑨以上所言王府同提点、王府掾、王府教读、王府祗候郎君四个王府属官主要见于熙宗和世宗时期,且多见于世宗时期.
章宗即位之初的明昌元年(1190)"府掾"还时有提及,如明昌元年六月"制定亲王家人有犯,其长史府掾失觉察、放纵罪".
⑩次年,增设傅、府尉等王府职官后,府掾便不见记载.
王府属官设置的这种变化,应是自熙宗到章宗时期金代官制逐步发展,官僚系统更加细致严密,从而更有利于皇权统治需要的客观反映.
目前学界多认同《金史·百官志》是明昌初年的官制体系,⑩因此《金史·百官志》的王府属官设置反映的也应是章宗时期的官制内容.
由此判定,上述四个王府官属应主要设置于明昌以前,明昌二年以后不再设置,而是增设了王府傅、府尉、司马等职官,以此来加强对诸王的管理和控制.
二、金代亲王府属官的主要职责作为辅导和管理亲王府事务的属官肩负着不同的职责,王府属官设置之初,以辅导协助诸王为主.
大定九年(1169),世宗接受完颜思敬的建议:"亲王府官属以文资官拟注,教以女直语言文字.
"@亲王府设官置属一方面具有辅佐诸王的重要职责,另一方面又具有劝导、监督诸王的使命,尤其是章宗即位后防范监督诸王成为王府属官的主要职能.
章宗明昌二年以后取消了此前设置的部分王府属官,增设新的职官,其主要职责由"傅导德义"变为"检制王家".
《金史·百官志》对亲王府属官的职能交代较为清楚:"傅,正四品,掌师范辅导、参议可否,①与(百官志>校注》,第209页.
③《金史》卷五三《选举志三》,第1187页.
④《金史》卷五八《百官志四》,第1346—1347页.
⑤《金史》卷五四《选举志四》,第1203页.
⑥《金史》卷一三二《完颜元宜传》,第2832页.
⑦《金史》卷六五《崇成传》,第1542页.
⑧《金史》卷五二《选举志二》,第1158页.
⑨关树东:《金朝宫中承应人初探》一文中指出"尚书省、王府祗候郎君、宗室将军是优待宗室子弟的"(详见关树东:《金朝宫中承应人初探》,漆侠、王天顺主编:《宋史研究论文集》,宁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42页),但充赵王府祗候郎君的扎里海则非宗室.
从目前史料记载来看,王府祗候郎君并不一定是专为优待宗室而设,但宗室可以充任,并由此出职任官,而非宗室则需要一定的功绩或事由才能充任,从这个角度看亦可说其是优待宗室的属吏.
⑩《金史》卷九《章宗本纪一》,第215页.
@[日]三上次男:《金代政治制度研究》,东京:中央公论美术出版1970年版,第65页.
@《金史》卷七0《完颜思敬传》,第16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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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84若亲王在外,亦兼本京节镇同知.
府尉,从四品.
本府长史,从五品,明昌三年改,掌警严侍从、兼总统本府之事.
司马,从六品,同检校门禁、总统府事.
文学二人,从七品,掌赞导礼义、资广学问.
记室参军,正八品,掌表笺书启之事.
大定七年八月始置.
二十年,不专除,令文学兼之.
"①其中文学、记室参军和王府长史,在世宗大定年间就已设置.
从王府文学和记室参军的职掌来看,任职者必须有较高的文化素养.
如邹谷"中大定十三年进士第,累官沈王府文学";②张嗥"博学该通,登正隆五年进士","章宗封原王,兼原王府文学".
③宋宸"正隆五年进士.
历辰州、宁化州军事判官,曹王府记室参军".
④历任王府文学和记室参军者多为进士出身,由于自身文化水平较高,能够充分发挥其"赞导礼义、资广学问"和"表笺书启之事"的职能.
王府长史一职,在明昌二年增设傅、府尉等职官之前,作为亲王府属官中的重要职官,其地位较为重要,其肩负的使命和责任也较为具体.
其一,劝导诸王,使之为善,并具有直接向皇帝奏事的权力.
大定十二年(1172)二月,世宗召诸王府长史谕之日:"朕选汝等,正欲劝导诸王,使之为善.
如诸王所为有所未善,当力陈之.
尚或不从,则具某日行某事以奏.
若阿意不言,朕惟汝罪.
"⑤大定二十三年(1183),世宗听闻任北京留守的永功有不良之举,对宰臣说:"朕闻永功到北京为政无良,虽朕子,万一败露,法可废乎.
朕已戒敕永功,卿等可谕其长史,俾匡正之".
⑥王府长史具有匡正诸王不良行为的责任与义务,如劝导不从,则可据实上奏.
本府长史可以直接向皇帝奏言王府之事,这是其他属官不能逾越的权力.
大定初,左拾遗兼许王府文学的刘玑奏王府事,世宗责之日:"'汝职掌教道,何预奏事!
'因命近侍谕旨许王永中日:'卿有长史,而令文学奏事何也后勿复尔"'.
⑦可见,直接向皇帝陈奏王府诸事,是长史的职责所在,其他属官恪守其职不得越权.
其二,诸王及家人犯过,本府长史也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大定二十二年"八月,以赵王永中等四王府冒占官田,罪其各府长史府掾".
⑧章宗即位,永功除判平阳府事,进封冀王,"永功之官,随引医人沈思存过制限,当解职".
章宗于是将此事的责任归咎于府掾长史,称:"朕知此事,当痛断监奴及治府掾长史管辖府事者罪,仍著于令".
⑨明昌元年六月,又"制定亲王家人有犯,其长史府掾失觉察、故纵罪".
⑩明昌二年正月辛酉,孝懿皇后崩,"吴王永成、隋王永升以闻国丧奔赴失期,罚其俸一月,其长史笞五十".
@可见,诸王犯错,本府长史以及府掾难逃其责,要受到相应的责罚.
其三,世宗时期诸王府长史还多充当出使邻邦的使者.
大定三年(1163)十月,"丙寅,以许王府长史移剌天佛留为高丽生Et使";@十四年(1174)"--TJ,以刑部尚书梁肃、赵王府长史蒲察讹里剌为详问宋国使";@十七年(1177)"四月戊子,以滕王府长史徒单乌者为横赐高丽使";@二十一《金史》卷五七《百官志三》,第1301—1302页《金史》卷一0四《邹谷传》,第2288页.
《金史》卷一0六《张嚎传》,第2327页.
《金史》卷一二一《宋康传》,第2649页.
《金史》卷七《世宗本纪中》,第155页.
《金史》卷八五《永功传》,第1903页.
《金史》卷九七《刘玑传》,第2157页.
《金史》卷四六《食货志--I,第1048页.
《金史》卷八五《永功传》,第1903页.
《金史》卷九《章宗本纪一》,第215页.
《金史》卷九《章宗本纪一》,第217页.
《金史》卷六《世宗本纪上》,第132页.
《金史》卷六一《交聘表中》,第1432页.
《金史》卷六一《交聘表中》,第1437页.
①85l2第017期~¨月审题研究l85f第6期卫目}研咒f年(1181),四月"戊辰,以滕王府长史把德固为横赐夏国使";①二十四年(1184)二月,以虞王府长史永明为高丽起复使.
②"使者"是本国形象的化身,应具备较高的学识和外交能力,以王府长史充当使者,说明充任王府长史的人员本身需具备相当的文化素养和政治才能,这样作为王府属官才可以起到"劝导诸王,使之为善"的作用.
世宗时期"劝导诸王,使之为善"无疑是王府长史的主要职责,世宗所言"诸王所为有所未善,当力陈之.
尚或不从,则具某日行某事以奏",主要是为了匡诸王过失,防止诸王违法乱纪行为的发生.
诸王有过罪其长史、府掾的目的是以此来加强其对诸王的劝导力度.
章宗即位之初对亲王及家人有犯,长史、府掾负有失觉察、故纵罪等制度化的规定,则进一步强化了王府属官对诸王及家人的监辅职能.
明昌二年二月,章宗设王傅、府尉官,使王府属官职责发生了重大变化,此后"检制"、"监守"成为王府属官的主要职责.
《金史·百官志》载王府傅的职能是"掌师范辅导、参议可否,若亲王在外,亦兼本京节镇同知".
其实,所谓"掌师范辅导、参议可否"并非王傅的核心职能所在.
《金史·永中传》明言"初置王傅、府尉官,名为官属,实检制之也.
府尉希望风旨,过为苛细".
③章宗设置王傅、府尉官后,针对其"苛细"诸王太过的情况,曾多次申明其设官本意,如明昌三年秋七月,章宗谓宰臣日:"闻诸王傅尉多苛细,举动拘防,亦非朕意.
是职之设,本欲辅导诸王,使归之正,得其大体而已".
④同年十月,又遣谕诸王府傅、府尉:"所以分置傅尉,使劝导弥缝,不入于过失而已.
若公余游宴不至过度,亦复何害.
今闻尔等或用意太过,凡王门细碎之事无妨公道者,一一千与.
赞助之道,岂当如是.
宜各思职分,事举其中,无失礼体.
仍就谕诸王,使知朕意.
"⑤章宗所言虽一再强调王傅府尉的"赞助之道",但实际情况则是凡诸王细碎之事,一一干预,可见"名为其属,实以监之".
⑥明昌四年诛杀因谋逆得罪的郑王永蹈后,⑦更是通过王府属官加强了对诸王的控制,"减诸王弓矢,府尉司其出入",⑧又增置司马一员"检查门户出入",⑨监视诸王及家属的言行举动.
元好问在《如庵诗文序》中也明确言及金章宗时期王府属官的实际职能:"镐厉等二王得罪后,诸王皆置傅与司马、府尉、文学,名为王府官属.
而实监守之.
"④可见,明昌四年以后不仅傅、府尉、司马具有"检制"诸王的职能,其他王府属官实际上也成为"监守"诸王的工具.
三、金代亲王府属官职责演变与皇权的加强金代亲王府属官系统历经熙宗、世宗、章宗三朝,其职官设置逐步完备,相应职责亦发生了重大变化,由起初的劝导、辅佐为主,到章宗时期成为监督防范和控制诸王的工具.
这一方面是金代官僚制度逐步细密、完善过程中的重要内容,更是金代皇权逐步强化的客观反映.
章宗时期王府属官的增设和职能的转变,是章宗为强化皇权,严防亲王越制,以免威胁其皇位所采取的重要举措.
为进一步分析章宗时期增设王府属官的真实目的和意图,现将王府属官中品级最高的"傅"的设置情况列成简表,从设置王傅的府主身份、王傅人员的基本信息等来窥探其与加强皇权的关系.
①《金史》卷八《世宗本纪下》,第181页.
②封爵史料勘误补遗四则》,CIB方文物》,2014年第2期.
87l2第0167期~g¨月专题研究l第6期审正罨钟咒对他们而设;其二,诸王傅官自章宗二年设置,此后的卫绍王、宣宗以及哀宗各朝一直沿用;其三,王傅多为兼职,每府傅职员额应为一人,虽同一王府傅职曾有多人担任,如高兹、完颜阿里、温迪罕达均担任越王傅,但是在不同时期,在时间上是前后接替关系;其四,担任王傅一职者多为进士出身,或习女真、契丹字或廉能者,他们具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具备"掌师范辅导、参议可否"的能力.
以上几条信息基本反映了王傅职官的特点,其中设置王傅的府主身份尤为值得关注.
如上所述,章宗时期设置王傅的府主为世宗子和显宗子,其中世宗子在数量上又占绝对的优势.
在皇权政治体制下,作为皇家血脉的亲王历来都是帝位的有力竞争者.
中国古代当上皇帝的多有由王称帝的经历,据杨光辉先生统计,从汉到隋的121位皇帝中,有封王经历的占据四分之三.
①王爵在封爵体系中地位最尊,"夫王位,去天子一阶耳".
②金代的王爵虽仅尊以名位,但身为皇家直系血脉的诸亲王仍是皇权的潜在威胁.
自熙宗确立封爵制度,此后金朝诸帝即位之前无不有王爵加身(金世宗在海陵正隆二年例降国公爵位之前也封爵为葛王).
金章宗即位之前爵位的变化最能反映出王爵对继承皇位的重要作用.
皇统二年(1142)"定制,皇兄弟及子封一字王者为亲王".
③金制皇孙并不具备封爵一字王的资格,但金章宗却是金朝历史上唯一一个以皇孙身份封爵一字王的特例.
章宗作为世宗之孙,最初封爵为金源郡王,大定二十五年(1185)章宗父显宗病故,同年章宗进封为原王,次年,立为皇太孙.
④由此可见,章宗的原王之封,是为其立为皇太孙、从而继承皇位做铺垫.
所以王爵可谓是继承皇位的必经爵封,在名位上身享王爵,是继承皇位的必要条件,正因为如此,限制防范亲王权力,往往成为皇权统治的一项重要内容.
而金章宗即位后所面临的客观情况,更加剧了其对亲王的疏忌心理.
章宗以皇孙的身份继承大统,但世宗子嗣众多,面对具有一定权利和影响的叔伯父诸王,心生疑虑,担心皇权旁落.
而显宗诸子,即章宗的诸兄弟,在章宗即位后皆封爵为亲王,从血统上来说,显宗诸子也具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同时更为重要的是章宗本人又子嗣不立,虽有多位皇子,但出生后不久均夭折,⑤这就更加重了章宗对诸王的防范心理,因此宗室亲王群体,成为章宗维护皇权重点防范的对象.
章宗即位之初便有了对亲王尤其是世宗诸子的嫌忌心理.
明昌二年(1191)正月,孝懿皇后崩,世宗子吴王永成、隋王永升奔丧后期,而永中则"适有寒疾,不能至",此事使章宗大为恼怒,"颇意诸王有轻慢心",遣使责永中:"已近公除,亦不须来".
⑥二月丙戌,楫祭,永中始至,待"永中及诸王朝辞,赐遣留物,礼遇虽在,而嫌忌自此始矣".
⑦章宗即位后为稳定统治和巩固皇权,一方面通过屡加进封诸王爵位的方式来提高他们的地位,以此来稳定人心,如永中,大定年间的最后封爵为赵王(大国号第八),章宗即位,进封汉王(大国号第六),明昌三年,进封镐王(大国号第四);永功,世宗时期通过屡次进封为曹王(大国第二十),章宗即位又进封冀王(大国第十三),明昌二年进封鲁王(大国第十二),承安元年(1196),再进封郢王(大国第十一).
⑥世宗其他诸子如永蹈、永成、永升、永济、永德等在章宗时期也均屡次进爵,显宗诸子进封爵位的也大有人在.
另一方面则通过诸王出镇、增设属官的方式来强化对诸亲王的管理.
章宗即位后以"分命诸王出镇,盖欲政事之暇,安便优逸,有以自适耳"⑨为由,将世宗诸子调离京都,到地方任官.
永中,大定杨光辉:《汉唐封爵制度》,学苑出版社2002年版,第17页.
,第1899页.
'金史》卷八五《永中传》,第1899页.
,第1902—1904页.
<金史'卷九《章宗本纪一》,第224页.
瑟器Collecte叫dPapersl88年间历任大兴尹、枢密使、大宗正事等职,章宗即位后,复判西京留守,明昌三年,判平阳府事;①永功,大定二十五年,判大宗正事,章宗即位,除判平阳府事,明昌二年,判广宁府事.
三年,判彰德府事.
②永蹈、永成、永升、永济等世宗其他诸子也均调离中央,到地方任职.
明昌二年又"谕有司,自今亲王所领,如有军处,令佐贰总押军事",③从而剥夺了诸王领军的权力.
与此同时则是增设王傅、府尉等属官来加强对诸王的监管.
章宗初年,言为"雅爱诸王,置王傅府尉官以傅导德义",④王傅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起到了"辅导"的作用.
如明昌二年,完颜齐为兖王(世宗子永成)傅,"王将至任郡,猛安迎接,齐峻却之.
王怪问故,日:'王国藩辅,猛安皆总戎职,于王何利焉,却之以远嫌也.
'王悦服".
⑨身为王傅的完颜齐和兖王的对话可谓意味深长.
完颜齐劝兖王要远离掌握军事权力的猛安,"却之以远嫌","王悦服",这一方面体现了王傅的劝导作用,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一时期诸王需言行谨慎,以免引起皇帝的猜忌.
王傅、府尉属官也正是在章宗的这种猜忌心理之下而设.
如前文所述,章宗设置王傅、府尉官后,针对其"苛细"诸王太过的情况,曾多次申明"诸王傅尉多苛细,举动拘防,亦非朕意","尔等或用意太过,凡王门细碎之事无妨公道者,一一千与.
赞助之道,岂当如是",但这恰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王府属官的实际职能所在,"名为官属,实检制之也.
府尉希望风旨,过为苛细",⑥他们完全听从皇帝的旨意,时刻监视诸王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身为世宗长子的永中,受到的监督防范更为严密,永中"动有掣制,情思不堪,殊郁郁".
⑦明昌四年郑王永蹈以谋逆被诛后,章宗更加强了对诸王的监督和控制,令"减诸王弓矢,府尉司其出入",⑧更"增置诸王司马一员,检察门户出入,球猎游宴皆有制限,家人出入皆有禁防".
⑨次年,"会镐王傅尉奏永中第四子阿离合懑因防禁严密,语涉不道",@结果永中以"语言得罪",被"赐死",其子神徒门、阿离合懑皆弃市.
王傅、府尉充当皇帝的耳目,充分发挥了监控诸王的作用.
章宗在位时期对诸亲王始终以拉拢、猜忌、防范为主.
章宗末年在选择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上也充分体现了其防范疏忌亲王的心理.
"卫王乃永蹈母弟,柔弱鲜智能,故章宗爱之.
既无继嗣,而诸叔兄弟多在,章宗皆不肯立,惟欲立卫王",⑩最终"柔弱鲜智能"的卫王成为金代的第七位统治者.
章宗疏忌宗室,以王府属官检制诸王的政策,为此后的金朝统治者所继承.
"宣宗南渡,防忌同宗,亲王皆有门禁".
@宣宗的皇位是由权臣纥石烈执中弑杀卫绍王拥立而得,因此对诸王也多加提防.
金朝还设有"提举镐厉王家属"、"提举卫绍王家属"、"提控巩国公⑩家属"等职官,@其虽不属于王府属官,但与检制诸王的王府属官一样,成为防范诸王及家属、加强皇权的重要内容.
"卫绍、镐厉二王家属,皆以兵防护,且设官提控,巡警之严过于狱犴".
⑩"府门启闭有时,王子《金史》卷八五《永中传》,第1897~1899页.
《金史》卷八五《永功传》,第1903—1904页.
《金史》卷九《章宗本纪一》,第219页.
《金史》卷一三《卫绍王本纪》,第290页.
《金史》卷六六《齐传》,第1564页.
《金史》卷八五《永中传》,第1899页.
《金史》卷八五《永中传》,第1899页.
《金史》卷七三《守贞传》,第1689页.
《金史》卷八五《永中传》,第1899页.
《金史》卷八五《永中传》,第1899页.
《金史》卷一三《卫绍王本纪》,第290页.
(金)刘祁撰,崔文印点校:《归潜志》卷一,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4页.
巩国公为卫绍王子按辰.
《金史》卷五七《百官志三》,第1302页.
《金史》卷一一四《斜卯爱实传》,第25l4页.
①②89l2第017期¨月专题研究i89l第6期曩墨研无l若孙及外人不得辄出入;出入皆有籍,诃问严甚".
①"驯至宣、哀之世,镐厉王子孙禁锢已四十余年,卫绍王子孙亦禁锢二十余年,至大中始释,而国亡矣".
②到金哀宗后期,镐厉王、卫绍王子孙才"始听自便",不久金朝便亡于蒙古的铁骑之下.
综上,《金史·百官志》记载的王府属官反映的是章宗明昌二年以后官制体系的内容,《金史·百官志》不见记载的王府同提点、王府掾、王府教读、王府祗候郎君的四个属官名称,属于明昌二年以前的王府属官系统.
章宗之前王府属官的职责以辅导、佐助为主,并通过诸王有过罪责王府长史、府掾等措施来强化王府属官对诸王的劝导职责.
章宗以皇孙继承大统,"承世宗盛世,官僚制度与各种法律制度更加细致严密",③增设傅、府尉、司马等亲王府属官,既是章宗维护统治改革官僚机构的措施,更是其强化皇权的重要内容.
"章宗初年,雅爱诸王,置王傅府尉官以傅导德义.
及永中、永蹈之诛,由是疏忌宗室,遂以王傅府尉检制王家,苛问严密,门户出入皆有籍".
④金代王府属官设置和职责的前后变化,与金朝中后期强化皇权、严防王爵越制的政策密切相关,是维护和巩固皇权统治的客观需要,但以王府属官来严密检制诸王"疏忌骨肉"的政策,"岂'宗子维城'之道哉",⑤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金朝内部矛盾,削弱了其统治力量,对金朝政权的稳定和发展带来了消极影响.
正如清人顾炎武在论及金朝宗室时所言:"哀宗虽亡国之君,而其言有足悲者.
章宗防制刻削兄弟,而起祸卒至于此,岂非后王之永鉴哉.
"⑥责任编辑:孙久龙AStudyoftheSubordinateOfficialsAttachingtothePrincesinJinDynastySUNHong—-mei(SchoolofPoliticsandHistory,BohaiUniversity,Jinzhou,Liaoning,121000,China)Abstract:ThenamesofthesubordinateofficialsattachingtotheprincesofJinDynastywasusuallydeterminedaccordingtotheregimesofTang,SongandLiaoDynasties,buthaditsowncharacteristics.
ExceptforthenamesofsubordinateofficialsrecordedexplicitlyinBaiGuanZhiofHistoryofJinDynasty,therearealsosomeothernamessuchasWangFuTongTiDian(王府同提点),WangFuYuan(王府掾),WangFuJiaoDu(王府教读)andWangFuZhiHouLangJun(王府祗候郎君)etc.
rI'Ileestablishmentofsubordinateofficialsoftheprincesunderwentaprocessofgradualevolution.
Itsfunctionchangedfrom"Fudaodeyi"(傅导德义)to"Jianzhiwangjia"(检制王家).
Thechangesofthesubordinateofficials'nameandtheirdutiesisrelatedcloselytothestrengtheningofroyalauthoritysincetheregimeofJinZhangzong(金章宗).
Keywords:JinDynasty;thesubordinateofficialsofprinces;royalauthority①姚奠中主编:《元好问全集》卷三六《如庵诗文序》,第31页.
②(清)赵翼著,王树民校证:《廿二史割记》卷二八《金初父子兄弟同志》,第658页.
③程妮娜:《金代政治制度研究》,吉林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291页.
④《金史》卷一三《卫绍王本纪》,第290页.
⑤《金史》卷九三《宣宗三子传》"赞日",第2063页.
⑥(清)顾炎武著,(清)黄汝成集释:《日知录集释》卷九《宗室》,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738页.